寂寥小雪闲中过
■张新锐
小雪这节气,藏着满满当当的诗意。
天地朦胧,远山如黛。枯黄的叶子翻飞着,散落在地上,好似抖落的碎金箔。墙角的菊茎细细瘦瘦的,顶着倔强的花朵,仿佛有人用秃了的毛笔蘸了颜料在青砖墙上画下的问号。
不经意间,雪粒子就飘起来了,细细小小的,簌簌地往下落,像有人往青石板上撒了一把盐粒。雪粒子落在脸上,凉丝丝的,一转眼就化了,仿佛是老天爷在悄悄落泪。
难得休闲的老农蹲在门槛上抽烟,看着雪粒子在脚边蹦蹦跳跳,那眼神就像在看自家调皮捣蛋的孙儿。
俗话说:“小雪腌菜,大雪腌肉。”农家屋檐下的陶罐早就洗刷干净了,青萝卜码放得整整齐齐,撒上粗盐,再压上石头,就这么等着时间褪去萝卜的辛辣。这腌菜的坛子像大地的墨缸,把四季的各种滋味都泡在里头了。
寂寥小雪闲中过,可小雪也不全是寂寥冷清。瞧!雪粒子落在冰面上,碎成了千万片银屑。北风穿过瓦当,哼着古老的曲调。暮色慢慢漫过门槛,把整个天地都染成青灰色。这所谓的“闲”,其实是给日子留出空白,好让心在雪花飘落的声音里,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灯下读书,雪光从窗棂透进来,书页上就浮着一层青白的光。这时候,我突然想到了白居易那句“夜深知雪重,时闻折竹声”——深夜时听到雪花把竹枝压得“咔嚓”作响。那情景就好像天地在宣纸上盖上印章。
小雪的妙处可不在于银装素裹,而是在这似落未落的朦胧意境:就像美人半遮半掩的面纱,留了三分让人遐想的空间;又像水墨画还未干透的留白之处,等着人去添上几笔。这个节气啊,就像是天地间的休止符,让世间万物在沉默中积攒力量,等到明年春意正浓的时候,再把积攒的力量全都绽放成满树的繁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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