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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麦场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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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5-26 来源:

■于贵超

初夏的阳光洒下万千条金线,以大地为版,织出一望无垠的麦毯。南风如弦,奏响气势恢宏的金色乐章。大型收割机隆隆作响,在田间穿梭,只需要一晌的工夫,场光地净,颗粒入仓,夏收就结束了。

在我的记忆里,夏收又叫“过麦口”,是一场激烈的持久战。打麦场就是这场战争的主战场。

布谷鸟的叫声在村里村外响起时,麦子即将成熟,家家都忙着“造场”。割掉地头一小块早熟的油菜,拔出油菜根,用铁耙子耙平地面,趁黄昏薄薄地浇一遍水,再撒上陈年的麦糠。第二天一早,赶上牲口,拉着石磙,把地面一圈圈碾平轧实,打麦场就造好了。

“麦熟一晌”。母亲磨亮镰刀,迎着晨曦,弓下坚韧的腰身,把麦子一垄垄割倒,父亲再装上车,一车一车拉到打麦场上。太阳高高升起时,把场里堆积的麦子抖乱、铺匀,摊成圆形。这叫“摊场”。

六月的阳光把麦秆麦穗晒得焦干。到了午后,爷爷戴上草帽,一手持长鞭,一手牵起缰绳,“嘚儿”的一声吆喝,石磙和磱石就跟在牲口屁股后面,哼唱着“吱吱扭扭”的旋律,均匀地从厚厚的麦穰上碾过。这叫“碾场”。爷爷通过脚步的移动和缰绳的收放控制着石磙的位置,使其碾过去的印记刚好一圈挨着一圈,仿佛在用粗糙的石具为麦子短暂的一生描画精致的年轮。

碾过两遍以后,还要“翻场”。就是用桑杈把麦穰全部翻过来,再碾另外一面。两面都碾好后,把牲口赶到树荫里喝水休息,就该“起场”了。全家人齐上阵,先把抖落了麦粒的麦秸挑到一边,再把混着麦糠的麦粒推扫到打麦场中间,桑杈、木锨、扫帚等农具你方唱罢我登场,打麦场上一派忙碌的景象。

晚风轻拂,场边的大杨树发出沙沙的声响,仿佛在欢快地歌唱,爷爷要“扬场”了。他手持木锨,把麦子高高抛成一道优美的弧线,风把麦糠吹到一边,黄澄澄的麦粒就落在了爷爷脚下。夕阳洒过来,如同一道道金色光线从天边倾泻而下,逐渐汇成一条偃伏的金龙,连爷爷脸上舒展的皱纹也变成金色的了。

白天,我忙着拾麦穗、送清水,也跟在大人后面翻场、起场。休息时,我就在打麦场一边的杨树荫里捉蚂蚱、编草帽。远远传来一声清脆的吆喝:“冰糕、冰糕,凉甜解渴!”就见一位穿的确良花布衫的女孩推着一辆二八大杠走来,车后座上绑着一个醒目的白色冰糕箱。这个身影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期盼与甜蜜,成为少年时光里一道令人心动的风景。

晚饭后,我随爷爷到打麦场上看场。落日余晖把平整光滑的打麦场映得像一面镜子。我赤着脚在打麦场上撒欢,遗落的麦粒和麦糠硌得脚板痒痒的。凉爽的晚风徐徐吹来,带走了一天的燥热和疲惫,突然,一只金龟子或放屁虫“嗡”的一声从头顶掠过。辽阔的天幕上,次第亮起的星光点亮童年最温馨美丽的梦……

为了抢收抢种,父亲把割掉的麦子在场边垛起来。等到全部碾完已是夏至过后了,半尺多高的玉米幼苗又在土地上写出了绿色的诗行。打麦场也被重新翻耕,犁出了整齐的沟坎,插上了红薯秧。只有高大的麦秸垛矗立在地头,像一座座纪念碑,述说着曾经的繁忙,见证着时节的更迭。

“五月黄云全覆地。打麦场中,咿轧声齐起。”又到了麦收季节,石磙的吟唱在我耳边响起,仔细品咂,那低沉而有节奏的吟唱,是家乡传统农事千年传承的回响,是我魂牵梦萦的童真与童趣,更是父母祖辈们用青春和汗水谱写的岁月之歌。


校对 谢明芮

统筹 周鹤琦

审读 谭艺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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